Sighfly

＜一百零六＞

前夜下了阵雨，大半夜电闪雷鸣，房间总是陡然被照亮，声响震耳欲聋，王源没能睡得好，辗转难眠，回家之后总没有在那边睡的安稳睡的沉，觉太轻，总会突然醒来，然后怎样都睡不着。

就是那种意识清醒却睁不开眼睛的感觉，大脑一片混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睡着。

清醒的时候天已经放晴，推开窗户空气清新冷冽，小鸟也纷纷晨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小区的绿化带像是被洗刷了一次绿的发亮，地面是湿漉漉的生灰色，难得空气好的不行。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裹着那件厚重的羽绒服挪到浴室去，好好的眼睛都肿成了单眼皮，用面巾就着冷水擦了一把脸，拖拉着步子打算去客厅继续摊着。
从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那个人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有些负气的转身把手机丢进房间，随手甩上房门。

主卧的浴室传来水流声，估计是听到了王源的动静，源妈在里头叫他。
王源凑到主卧门口塞了个脑袋进去，源妈在洗头发，王源问她：“干嘛？”

“家里头没有吃的，你出门去对面早餐店买早饭，钱在包里，自己翻。”


他原本是没有胃口的，其实也没吃什么，可就是不饿，想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该买什么，粥太寡淡，馒头太干，包子太腻，什么都变得不好吃。
把钱拿在手里叠了又叠，视线突然就落到绿皮垃圾桶盖上摆放着的几罐啤酒，纸盒里露出半截竹签，外头还套着塑料袋。

下了一夜的雨，铁皮挂着雨滴，这套装备可实在眼熟，突然胃口就开了，可算晓得自己想吃什么了，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作死的想法，打算给王俊凯去个短信找骂。
他不是不让自己吃这些东西嘛，那一大清早吃这些东西再怎么着也会给点反应了吧。

火急火燎的跑去早餐店随手买了点什么，脑内已经把剧情走了好几遍，只恨自己怎么手贱把手机给丢进了房间。
带着一身冷气把热腾腾的早餐放到餐桌上，抓了手机转身就往楼下跑，源妈顶着湿哒哒的头发问他要干嘛去。

王源挥了挥手机：“大事！马上就回来！”


带着水汽的啤酒罐未免太假，干脆直接用衣袖把罐子外头的雨水给擦了个干净，把东西挪进房檐底下，咔嚓一通摆拍，挑了一张发给王俊凯。
千思万想最后一句话没留，可真几把高冷。

这下可算踏实了，只要他看到就没有不找过来的理由，就王俊凯，那个二十来岁吃的跟七十来岁的人民教师，这张照片出现在大清早的能和砒霜划个等号。

只是直到午饭都摆上了桌子，那边都没来一个消息。
想好太多的可能性，却都没敢打一个电话过去，如果是看到了却视而不见呢，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种做法有多幼稚，可发出去的东西也已经收不回来。

如果是关机了呢，其实不管是怎样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满意的选项就只有一个。
就是王俊凯能和从前一样，皱着眉眼嘘寒问暖，然后他一定会保证一次又一次，不会再有下次。
他会告诉他，你要相信我，我们还年轻。

最终在晚饭摆上桌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把电话打过去了。
他嘴里馋了，想吃学校门口的路边摊点了，想念从前的那些时候了。

打过去之前已经想好话要怎么说了，那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王俊凯你又陪我去撸串吧。
还好不是关机。
却也不是正常通信，是不在服务区。


其实A镇距离C城并不远，也没到需要坐飞机的地步，就是隔壁G市的一个小乡村，不过去的路上的确略有些坎坷。

东西没敢多带，基本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也还好没有多带，沿路先是坐火车到了市里，G市的火车站破破烂烂，人头攒动，等王俊凯护着老师出了站口，鞋面已经可以和鞋底媲美了。

再换了大巴车到了镇上，也不知道这辆大巴是多少年前的，车壁脱漆，座椅的布垫泛黄发霉，这让王俊凯实在无法安心落座。

最后还要换乘面包车去乡里的学校，路段要多烂有多烂，沿途颠簸的胃酸都要吐出来，再加之车身太矮，总是撞上车顶，多次怀疑自己无法完整的到达支教学校。


王俊凯自己也没留意到什么时候开始手机信号变得格外微弱，撇了一肚子脏话但又转头看看旁边坐着的老师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也不是没有想到王源，如果不是努力自控着，真想分分钟打道回府。
只是他很清楚两个人如果需要保持一个固定的关系需要的并非是压迫和捆绑，不是一个人没完没了的妥协和另一个人的步步紧逼。

他把自己变成一块石头，悄无声息投入一片长河，赌你会不会嫌我绊脚会借此转身跑开，然后水波没了，你也没了。
老话都有道理，谁说得来着，不是命里无时莫强求吗。


踩了一脚碎石，行李箱在这样的小路上拖不动，王俊凯下车把老师的箱子也接过来，一手一个，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引路的几个小孩往村子里头去。
他们很矮，瘦的不行，女孩绑着乱糟糟的马尾，男孩留着凹凸不平的板寸，都黑黝黝的一脸脏，眼睛却分外明亮，他们嘻嘻笑着，捂着嘴巴交头接耳。

和王源班上那群学生完全不一样。
他们彼此推搡，最后一个看起来年龄大些的女生突然转过来看着他，努力装作很镇定的模样，学着大人说话：“请问你们是新来的老师吗？”
说话带着厚重的口音，和普通话半点不沾边，咬字平卷舌刻意的尴尬，以至于说到最后声音小到微不可闻。

于是王俊凯也学着她的口音，放下一个行李箱
把手伸过去：“是呀，我们是新来的老师。”


年过的寡淡。
后来那条排满摊点的小街好像长久的被封闭，无数次往来路过王源也再没有往那头多走过一步。
开学之后他的生活好像没什么改变，千篇一律的早出晚归，只是回的那个家再也不是有着一电视柜老CD的家。
好像曾经和一个男生谈过恋爱的事情也并未给他的人生掀起来多大的波澜。

没有人在他的数学试卷上用红笔写详细每一步答案，也没有人再在深夜的台灯下递过去一杯热牛奶，单词书上的标记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打了一夜的游戏电脑也不会再突然黑屏，更不会有个人舔着脸说是都是因为电路老化。

好像没什么大不了，却只有他知道，留在记忆里的人一天比一天活的更加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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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考场那一天是最热的一个初夏，太阳烧的后颈发疼，眼前沥青路面的白色表示线好像也在视线里扭曲起来。
时照拉着一个黑色行李箱站在校门口，满脸写着的都是不耐烦，另一只手里头还撑着一把遮阳伞，简直骚包的独树一帜。

考场分的不巧，王源那些个朋友全都分到了别的学校，他一个人出校门的时候就看着时照一副老天爷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欠抽脸，然后迎面走过去。


时照看到他了，偏大爷的一步也不舍得挪，双手一抱臂就看着王源过来，开口就劈头盖脸过去：“铃都打了好久了你才出来，王源你到底有没有那么迫切啊，你再晚出来半分钟我都要融化了吗？”

行李箱就这么推过去，撞上王源的膝盖，微微斜了斜伞，替王源挡住一些日照：“你真要去？那地儿可不好找，王俊凯来电话都是用的学校门卫的，手机信号时好时差，而且最近也热了起来，那边空调也没有一台，说是蚊虫都要命的很。”

王源把把杆拉起来握在手里：“谢啦。”

时照皱着眉看他：“王俊凯知道是不会让你去的，他也就支教一年，都过了半年了，再等等不就回来了？”

王源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他不会让我去，可他一定很希望我去。”

“这是什么鬼逻辑？”
“你懂你就不是单身了。”
没容时照反驳，剥好的水果糖就丢进他嘴里，王源转身拖着行李箱就往马路旁边走，步履轻快。

其实这期间时照和王源也吃过几次饭，无非就是当一个中间站给王俊凯一些王源的消息，再似有若无的提一提王俊凯的近况。
时照跟王俊凯闹说：“想知道你们自己联系啊，找我算怎么回事。”

王俊凯没说，时照只有继续任劳任怨。
王俊凯没说的是，他不能听到王源的声音，从前就总是这样，王源一软和下来他就受不了，他只是怕又为了王源的好言好语就把所有的事情又翻过去从头来过。

王源说的没错，他不会让他来，却又连做梦都想要见他一面。


是不管不顾由着性子，所以好想你，便义无反顾飞奔到你身边去，有好多话想要告诉你。
比如，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想通，也依旧不知道那个寒冬的早晨你为何而愤怒。

我回忆了好多悲喜交集。
我花了好多好多时间去思考到底矛盾和冲突在哪里。
一无所获，可我发现除了你身边我在难以找到归属感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把杆在手心里捏出冷汗，黏腻的难受，后背皮肤贴合着T恤，额间的发湿成几屡，另一只手牢牢握住白纸和车票。
白纸写的是他所在的地方。
车票是从他身上凿落的分分秒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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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福来的废话：
（哎我真的不懂你们，我写的久了又催着什么时候完结，我要完结了把一个个又说居然完结了，我也很绝望）

我想在今天完结是因为每年生日的时候都有一份产出，而今年由于时间有限，没有短篇产出，于是我选择在今天完结。

一个多月没写东西实在有些手生，老实说我觉得写的不好，找不到感觉，直到今天要写完的时候感觉才回来。
这篇文实在长，文长，写的时间也长，其实我自己都有些忘记前面的情节。
不过没关系。
明天开始大改，情节扩写会写的更详细，连通性更好，之后的番外也还会有。

其实这篇文应该有不少车的，可是我嫌外链麻烦也省略了，在后期修改会全部加进去。
然后不授权txt，因为这版真的不好

最后小鸡拼单群一会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