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ghfly

第十四章

 

 

 

 

他是自暴自弃似的剖白，把丑话说在前头，一边希望王源可以因此退避三舍，也好打消未来可能会发生争端，却又一边希望，即便是这样，也可以被接纳。

 

上课铃响的突兀，旋绕在学校上空，王源轻轻挪开，手腕依旧虚绕在王俊凯的侧腰，他拍了拍，再叹了口气：“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回去上课吧。”

 

他撒手要走，拉开了工具室的大门，只开了分毫，被王俊凯抬手毫不留情的撑过去，门页‘砰’的一声重新关闭，发出剧烈的声响。

冬风一阵，张皇失措。

 

松开关门的手，横到王源的胸口，把人拖回怀里，用力塞进双臂之中，他佝偻着腰背，额头落在王源的肩膀，像是婴孩卷缩在母亲的子宫，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态。

王源看着他横在前胸的手，袖子很短，里面塞着厚重的毛衣，把松紧的袖口塞的鼓鼓囊囊，王俊凯很瘦，腕骨纤细，王源用指腹去揉他裸露在外的腕子，安静的等他说话。

 

王源觉得王俊凯是需要倾诉的，他总是在咬紧牙关，像无岸可上的潮。

他其实很好奇，世间广大，而这个人却千篇一律的生活，不见高山不见大海，他只能看着别人一掷千金，又看着别人快意洒脱。

而背过身来，只有独自捱着生活搓磨。

像精卫填海，无穷无尽。

他怨怼吗。

 

王俊凯还是不说话，就这么抱着，听铃声过了一阵又一阵，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次又一次。

王源想了很多，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找不到感同身受，却知道必然是难过的，大起大落沟壑纵横。

他等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然后王俊凯只是缓慢的松开双手，站直了身体，掌心拍了拍王源的后背，轻声说：“走吧。”

 

王源看他拉开门，紧接着光线劈头盖脸的涌入狭小的房间，然后王俊凯走出去，腰背笔直着，步子不快不慢。

麻雀簌簌的来，又簌簌的走，天际成群的鸟远的像走到尽头的2018。

 

霎那间，两心相悦的情绪荡然无存，王源看着他，心想，他还是不愿意讲。

不找人分担。

 

 

王俊凯站在楼梯口，转头看着王源不情不愿的挪步子，他大概是懂的，于是歪头笑起来：“走快点啊男朋友。”

 

王源很好哄，跟着笑起来，三两步的往他的方向奔跑，带起的风也浓情甘软，他双手抓住王俊凯的胳膊，低头止不住的笑，反倒有些害羞了。

“走走走……”

 

 

后来的课，王源都出乎意料的认真，王俊凯第一次见他握着笔没在课本上画小人，反而在做笔记，到没有满满板书，重点内容都简单明了。

 

课后王俊凯把他的课本拿来看，发现真的是很到位：“你打鸡血啦？”

王源把书抢回来，嘟嘟囔囔：“不是要奖学金吗。”

 

王俊凯把手放进暖手袋里：“你的出发点不太端正哦，而且就你之前的成绩这学期奖学金也没问题。”

王源切了一声，半点不表现出被夸了的小欣喜：“源哥做事讲究万全。”

 

王俊凯不跟他贫，也不介意他占点口头上的小便宜，王源见王俊凯不说话了，又探头探脑的撑着下巴看过去：“你想过靠考哪个学校吗？我大天朝的大多数高等学府都是囊中取物吧，B大？N大？”

 

王俊凯摇头：“不行，都没在江城。”

 

王源敏感的发现自己失言了，王俊凯的妈妈离不开人照顾，不管他成绩多优异，他能做的选择只有江城内的大学，最好还能离家近，方便他往返。

王俊凯察觉了王源的心思，怕他自我埋怨，于是反问：“你呢？有想法吗。”

 

王源很想说你考哪个我就考哪个，但理智告诉他，这种事情不能儿戏，也平白给王俊凯增加负担。

于是他老老实实讲自己的打算：“C大吧，我想学语言学文学，不过现在都是聊斋。”

 

王俊凯听到这个离江城十万八千里远的学校也没表现出人意料，好像本来就该这样，王源说了再正确不过的话。

他点头：“挺好的，你肯定能考上的。”

 

王源也不晓得该气该笑，又怕沉默反而暴露情绪不佳，于是继续叨叨：“我家里想我学医，不过我很抗拒，总觉得医院是个很丧气的地方，生离死别什么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青春期。”

 

王俊凯摇头，一脸的无语：“那你的青春期真长。”

王源快速接话：“一般，05后了解一下。”

 

 

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是十点半，早在下课前几分钟就有人收了书包偷偷溜走，惯性来说，王源最初也是其中之一，后来和小班长关系亲近了也就给个面子下课才走。

王俊凯是因为易奚在家里还躺着，于是一般也是早早收好书包，踩着放学铃走的那一批学生。

 

只是这一次下课铃响了，两个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在熙熙攘攘散开的教室里岿然不动，低着头各自奋笔疾书。

有些同学不干了，非要临走了还把两个人推一把：“你们都这个分数了还没完没了的学，给不给人活路啊。”

 

王俊凯有小心思小九九，于是尴尬的笑，说马上就回了。

王源同这些人关系交好，于是跟着皮：“毕竟这次月考总分就比班长高两分，我还想压他压到毕业呢。”

 

王俊凯听不懂，别的人却都能明白这个一语双关，通通暧昧的笑起来，直骂王源没人性不准玷污我们班长。

然后王俊凯也明白了，语塞了半天，到人都走了也没能反驳出一句什么来。

 

等教室里都静了，才不轻不重的剐了王源一眼，轻飘飘说了一句：“幼稚。”

王源没什么要收的书，于是把书包提起来就往身上挎着，嬉皮笑脸的反呛他：“那你还不是喜欢。”

 

到底没能像想象之中那么不动声色的撩一把，话说完自己在明晃晃的白炽灯下先害羞了，最后一个‘欢’字咬的又软又轻。

两个人并排往外走，中间隔着小臂长的间距，然后没了交谈，反而不像之前处的那么自如，彼此沉默下来莫名有些尴尬。

校园里一片喧嚣拉扯，显得两个人之间气氛诡异的不行。

 

都没敢看对方，以为自己端着面无表情的模样，沿途有人撞了王源一把，陈记家的小老弟，擦身跑过，转头笑王源，却说他一脸荡漾，满身春色。

王源恶狠狠的叫他明天等着，直骂他胡说八道。

 

王俊凯没忍住笑起来，被王源推了一个踉跄：“你笑个屁！”

你以为你自己好的到哪里去吗，然后看着王俊凯没完没了的笑，握拳揉了揉鼻尖，很拙劣的遮掩。

 

王俊凯去看王源，轻轻侧着头，看对方眉眼生动，眼底软的像盛放着三四辆甜酒。

他去看校门口停着的王源家里的车，驾驶坐的窗户摇了一半，于是他拽住王源敲打自己的手。

 

反正动作是比脑子快那么些，都拉住了他才偷偷才心底咬牙切齿没稳住，松了手腕改拽住袖口：“跟我来一下。”

王源象征性的假意矜持一下问他：“干嘛呢？”

 

要怎么解释呢，王俊凯啧了一声：“来不来？”

王源不回话了，跟着王俊凯往反方向走，横穿过人流，像长河里峭壁，把时空划分两半。

 

然后王俊凯越走越快，往远离人群的方向去，他要说什么呢，他也不知道，就是这么做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想自己到底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到底是什么呢，也不想深究。

 

他觉得王源说的对，他需要生活，需要握在掌心的袖口，以此作为他漫长生命里的依附和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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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jbk赶上了

后面你们会发现前期很多糖其实都是虐点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