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ghfly

依旧是试阅

我发现我的文都离不开豆沙包或者炸土豆

个人爱好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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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一年的江州难得飘了一场雪，纷纷扬扬落遍大地，浅浅堆积了一层，隐隐显着操场上枣红的橡胶跑道。

落雪的那个时候正在上语文课，教室前后门关的严严实实，王源口鼻遮挡在围巾里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捂的脸颊通红，许河看着窗外发愣，半晌用胳膊肘碰了碰王源，王源正拿着笔做笔记，冷不丁的被推了一把，一笔走歪，黑色的钢笔挂着课本，从这一头跑到那一头。

 

转身抬手去扯着许河的大臂正预发作，许河没有转身，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回手又拍了拍王源，说话间有些犹豫：“小源源，你看这外头是不是在下雪？”

语气里都是迟疑，王源闻言一愣，跟着去看，根据多年来看影视剧的经验，王源良久以后认真点了点头：“这是。”

 

“我的妈呀……”许河得了认证，快要激动的跳起来，马上去踹前排的黎青渝：“沥青！下雪啦！”

他努力把声音压到最低，却怎么也藏不住话里的兴奋和蠢蠢欲动。

 

带着厚厚黑色镜框的语文老师前一秒还好似无所知觉得在板书，握着粉笔，字字有力笔锋犀利，下一秒就转身，一个笔头冲着许河丢过来，正中红心。

王源正写好纸条对折，条件反射攥进掌心，原本叠的方方正正的纸张被揉了个皱褶，直到老师转身继续上课，王源才小心翼翼的把纸条拿出来铺平继而又叠好，想了想在面上一层写‘递给王俊凯’。

 

拍了拍青渝的肩膀，偷偷把纸条递过去，看着那张纸条经过众多人的传递，终于第二排那个圆圆的后脑勺舍得给出一点反应，斜着上半身去接小纸条。

 

藏在掌心，再笼罩住袖口，在书脊后头把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展开。

‘今天下雪了'。

歪着脑袋想了想，没看窗外，反而转身去看教室最后头。

王源哭笑不得，指了指窗外，是外头下了雪，又不是我下雪。

 

王俊凯当然知道不是王源下雪，他又不是云层他又不是水汽，他暖烘烘的也不会蒸发，只是那个人蠢的要命，隔了十万八千里传来的小纸条连名字都不留，我哪里知道是你写的呢，毕竟身后坐着四五十个人，而你只是其中之一。

却不知是怎么着，偏偏知道是谁写的，然后转身准确无误的找到他，看那个人眯着眼笑，一个劲地指着窗外。

 

那个时候还只是单纯的想把一些让人惊喜愉快的东西统统分享给你，很多细腻的情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后来的王源企图去找到辗转岁月里的开端，却仿佛扬手扑飞雪，万般思绪偏偏入手即化。

 

王俊凯乖乖转过头去看窗外洋洋洒洒，这场雪昭示冷空气变本加厉的席卷西南，却莫名的心里头欢喜。

 

课本讲到哪里不知道，王源便微微起身去看青渝手里的笔记，纸条落回桌面，还没看清笔记

在记些什么，马上坐回位置，这次传过来的纸条比自己的崭新，面上写着‘递给王源’，‘源’字写的飞扬跋扈，延伸到了姓氏，都说字如其人，王源努力回想了一下，还真是没看出来王俊凯有这样一层性格在。

 

王源一边拆开纸条一边腹诽‘扬雄可真是骗子’。

然后白字黑字‘是一般风景’。

 

雪来的快，融的也快。

课堂里早已蓄势待发要出去见世面的小孩，在下课铃一响之后一窝蜂的人挤人往外涌，可到了外面才看的真切，早十分钟停了雪，现在也难以看到它的身影，于是人群冲冲而来，败兴而归。

 

十五班的教室在三楼，王源没抓住下课就跑的许河，也拎不动兴致缺缺的王俊凯，直到教室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老王先生才舍得站起来，然后下一秒就被王源抓住，王同学一手老王一手小黎出了教室就外奔。

 

王俊凯颇为无奈说的那句‘雪肯定没啦’早就被选择性的抛在脑后，半途被悻悻而来的许河拦住：“看个屁啊。”

于是王源人生中第一次见雪，没能看的真切。

 

他是真的有些失望，和别人唉声叹气嚷嚷着真可惜转身却忘记的失望是不一样的。

 

高一还没有晚自习，放学时也不过五点十分，千篇一律的课程表，布置完家庭作业班主任照旧的叮咛，在一众学生稀稀拉拉收拾书包的动静里正式下班，收了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

 

有少部分学生习惯在教室写完家庭作业之后再回家，用许河的话来说效率比较高，原本没有这种习惯的老王先生在许河的强烈邀请下，半信半疑的朝王源投去求证的目光，王源站起来按着他的肩膀：“就留下来吧。”

 

好吧，就留下来吧。

结果许河就这这么身体力行的让王俊凯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效率比较高’，简而言之就是资源共享，各科作业按擅长的程度分流下去，你抄抄我的，我抄抄你的，半个小时以后皆大欢喜嘛。

 

而王俊凯有幸被许河毫不见外分配了数学，老王先生揉着太阳穴一脸上火的表情，王源怯怯的看着他，觉得学霸王可能要发火，毕竟前两排的乖孩子大概是没见过这么骚的操作的。

学霸王不负王源所望的发火了，而他发火的点竟然不是你们居然带着我抄作业，而是：“为什么给我数学啊！”

 

许河咬着笔盖一脸懵逼：“你不是数学老师的心头肉吗？”

 

“谁告诉你科任老师喜欢谁，那科就一定擅长，你整天天的在班主任跟前蹦跶的跟个二百五似的，你怎么不写英语？”

 

 

许河沉默了，开始深思，好像真的很有道理的样子：“那数学怎么办？”

语毕，两个人默默的转头看着王源。

 

小源源一脸问号，关我什么事？

于是王俊凯就这么毫无负担的把数学的重担丢给了王源，表示和你的语文换一换吧。

 

凭什么还在嘴边，可惜彼此时候的王俊凯还浓眉大眼生的软糯着，一脸胶原蛋白还有点婴儿肥，瘪着嘴角可怜巴巴的望着王源，然后那句快要脱口而出的反问在下一秒就悬崖勒马，王源咽了咽口水，把话给吞了回去。

 

“……好。”

 

许河炸了：“王源你什么意思！我第一天怎么求你的！都快给你跪下了！小俊俊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的立场呢！你的原则呢！没意思没意思，绝交绝交绝交。”

 

王俊凯得意了，不过依旧没忽略掉许河给自己取的外号：“你叫谁小俊俊呢。”

这话激的许河朝着王俊凯一个劲的叫小俊俊小俊俊，再又低头继续吐槽王源：“我们的友情就到此为止了！”

 

王源还真的一时半会找不到反驳的话，黎青渝转过来，把许河的政治练习册拿出来再摊开在他跟前：“王俊凯那张脸长的就是让人只能说好好好，反观你这张脸，四个字。”

许河知道肯定不是好话于是不接茬，高贵冷艳提笔开始写作业，王源很配合：“哪四个字？”

 

“离我远点。”

然后教室里陡然爆发出一阵阵狂笑，王源转身去看王俊凯，伸手就扯住老王脸颊上的一坨肉往旁边去拉开，拉了一个龇牙咧嘴的模样，表情都这么扭曲了还这么好看，真作孽。

 

黎青渝继捅了许河一刀以后，拍了拍王俊凯的肩膀：“你看看王源，看你的眼神爱怜的跟瞧自家宝贝儿子似的。”

‘宝贝儿子’怒了，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到王源手背上，‘啪’的一声，全扇骨头上了，扇的自个儿手心疼，王源手背也红了一片。

被揍了也不生气，依旧嘿嘿嘿的笑：“儿子生气了。”

 

“王源你是不是想打架？”

然后身高的优越感再一次被调动起来，王源指尖叩了叩桌面，更无所顾忌，伸手就去揉王俊凯的脑袋，他发质很好，硬硬的毛绒绒的在掌心：“先长高。”

 

……

……

 

“滚。”

 

而事实证明了许河说的效率比较高真是不是胡说八道，至少今天是不用回家一个人奋斗直至十一二点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所有人把抄好的作业彼此交换，反复询问了有没有故意错几个不一样的，特别针对新手操作的王俊凯问了一次又一次，老王同学很不爽，指着自己的头：“这是什么？”

 

许河懵逼，一时间觉得答案不会这么显而易见，一定是个脑经急转弯，认真的摸了摸下巴思索。

这都需要思考，王俊凯傻眼了，万万没想到许河居然蠢到无可救药，没等他出一个答案，微笑着送给他一对巨大的眼白：“是王俊凯的脑子，不是许河的脑子。”

 

许河：“我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王源点点头，以表示赞同。

 

王俊凯：“我就是在侮辱你。”

说完提包走人，王源和青渝连忙跟上，嘴炮力Max，王源默默在心里双手合十拜了拜扬雄，再点上一炷香，字如其人，古人诚不欺我。

 

深冬以后天色暗的早，才七点江州就已经黑透，校门口零零散散还摆着些小摊贩，上面吊着一个小灯泡系着麻绳在夜里闪闪发亮，蒸笼透出来的雾气在灯光里盘旋而上，缓慢消散。

冬风吹的男孩子们双手发凉，王源勾着王俊凯的脖子跑出街道：“左边第三家的豆沙包特好吃，你肯定没尝过，我请你。”

 

王俊凯任由他勾着：“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过？”

 

“早上吃面包牛奶的人肯定早上不能够吃吧，我们下课那会人阿姨还没出来呢，很难猜吗？”四个人簇拥着裹在一天团互相取暖，挤挤挨挨的跑到蒸笼面前，王源一边掏钱一边说：“四个。”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过呢？

他想，这可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羽绒服的面料是防水防雪的，于是温度极低，王源就这么环着王俊凯的脖子，手臂的衣料早就蹭进了脖子里，凉的王俊凯想躲，却硬生生的忍住了，他偷偷去瞧王源。

好像距离没有第一次站在他身边那么远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记得第一次平视能看到他的下巴，现在平视的地方是鼻子，他站在小摊跟前，眼睛也被昏黄的灯光投射的发亮，深色的眼瞳里有那么小小的一点像闪亮的星星，泛着美好的光泽。

 

触及脖子的衣料已经被温度填满，王俊凯再觉察不出冬天的温度，手里被塞了一个暖呼呼的豆沙包，暖的发烫。

走到车站，几个人站在一排等着自己那班公交车，王源上车以后跟他们说再见，走到车厢里把背包落到臂弯，腾出另一只手去拿背包带，触手可及之处有着一点残留余温，他愣住了，转头去看站口的王俊凯。

 

王俊凯没什么表情，不过没吝啬笑意，眼睛里盛满的温度像煮沸的可乐姜汤。

突然天空就洋洋洒洒飘起白雪，这是这年冬天的第二场。

 

王源看到的就是王俊凯伸手去接雪花，把头探出站口像小猫一样好奇不已东张西望，最后视线落回到车厢里的自己身上。

 

他张了张嘴，听不到声音。

王源却看懂了，他说，下雪了。